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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前那棵槐

作者：资源汇聚网 | 发布于：2023年08月26日 | 浏览：147 次

□周衍会

小时候，门前有棵槐，是国槐，又称家槐。彼时，村子里的树特别多，房前屋后，庭院角落，村里村外，随处可见。门前的这棵槐树，据说已有四五十年树龄了，树皮粗糙斑驳，裂开的地方有树脂泛出，有细腿细脚的蚂蚁在上面，急急地寻找着什么。单从树型看，这不是一种漂亮的树，其羽状复叶和刺槐相似，但颜色暗淡，淡黄色的花细细密密的，不似刺槐花大气、豪爽。

对我们小孩来说，老槐树更多的是一种陪伴。那时没有电视、手机，连小人书都是奢侈品，可玩的地方就是村子内外及周围的田野，天地虽大，却玩不出什么花样。于是，门前的槐树就成了我们的天然玩伴。树粗，却不高，不长刺，不生毛毛虫，很适合攀爬。而爬树本就是我们的拿手好戏，往掌心吐口唾沫，两手一搭树身，脚蹬手攀，灵巧得像猴子，几下就爬到树中间。树枝分杈处有一短小的枯枝，天长日久，磨得光滑油亮，可借力攀上去。到了上边，择一粗大的枝干，或骑或靠，甚至可躺，几个人看看风景，不咸不淡地聊聊天，或者干脆打个盹。风凉凉的，周围静静的，枝头的一二只小鸟，也好奇地跳来跳去。偶有几只蚂蚁，急匆匆地上来，又急匆匆地消失在绿叶间，不知是觅食，还是如我们一样无聊地上来观光……阳光灿烂，世界静好，连光阴也仿佛停止了流动，是纯真、美好的童年模样。

夏末，老槐树开淡黄色小花，像悬挂着的一簇簇精致的小铃铛，也招惹蜜蜂来采蜜，嗡嗡嘤嘤的，却引不起我们的兴趣。与洋槐花比，这花不好看，也不香甜，

不可入口直接吃。但未开的花可

采来炒制槐米茶，据说还有药用价

值。到了秋天，槐树还会结串珠状

的荚果，土话叫“槐锒铛”，也是一

味中药，我们常采来玩，玩完就扔

了……这是一种低调而平凡的树，连蝉也很少在上面安家。

老槐树树冠阔大，旁逸斜出的枝叶，疏落有致地交叉掩映在一起，遮住了炎炎烈日，遮住了大门的檐头，盛夏时节，阴凉可人。有些枝条伸展到院墙上方，探进院内，有时大人下地了，大门紧锁，我们渴了或饿了，便会大胆地攀着粗大的枝条，小心地下到墙头，再跳进院里，到屋里喝水、找吃的，然后再原路返回……这需要相当大的胆量，万一树枝断了，或失手摔下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但神奇的是，我们竟无一失手，反而练就了一身高超技艺，上屋、爬树，如履平地。

有很多年，门前的这棵老槐树似乎总是一个模样，不见长，也不见老，一年年在春天萌芽抽枝，夏天开花，秋天结果，冬天落叶，随季节的更迭而展示出不同的风采，宠辱不惊，笑看花开花落、岁月安好。

而当年的顽童，却在一天天长大，上学后，就很少再爬到老槐树上玩了，任它在风雨中挺立着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。直到有一天，老屋消失了，门前的老槐树也不见了，整个村子完全变了模样，而人到中年的我们，也再回不到从前了。

但记忆中，永远有一棵老槐树，葳蕤在岁月深处，遮蔽着童年的天空，滋长着绵绵乡愁，让我们最初的人生，有了情怀、温度和色彩。